這部電影看完快十二天了。拖了如此長的時間才執(zhí)筆寫下一些瑣碎的感觸。觀看時的想法被時間和瑣事沖擊得凌亂不堪,像被刻意弄亂的拼圖,而我,必須靜下心來,由著自己,拼湊出一副完整的圖畫。
某日的一個晚上,溫度粘濕得膩人,像四月的蛇吐著猩紅的信子,伴著冒著泡的黏液。無法入睡,索性爬起來,打開電腦,尋找一部電影來催眠自己。一直很愛看湯姆漢克斯的電影,《阿甘正傳》、《西雅圖不眠夜》、《荒島余生》、《幸福終點站》、《媽媽咪呀》……總覺得他沒有美國人骨子里透著的那份傲慢、自大,有的只是帶著希望的微笑,還有貼近人心的溫暖。
這是一部長達三個小時的冗長片段。一部關(guān)于死刑犯的電影,一部沒有愛情成分的電影,一部講述人性善惡的電影,一部反映種族歧視的電影。我用了三天的時間將這部電影看完。畢竟我的耐性無法抵擋三個小時的視覺和心靈的侵略。在寂靜空曠的晚上,看著一個個可以掐指一算生命長度的死刑犯在屏幕上導(dǎo)演自己的人生,心的溫度驟然降到冰點,抑制不住的沉淪。
湯姆漢克斯飾演一名看守死刑犯并負(fù)責(zé)執(zhí)行死刑的獄警保羅,即使送進來的死刑犯曾犯下天理不容、世人不齒的罪過,他總是視他們?yōu)檎5钠胀ㄈ,給予他們生命的希望。因為他覺得這些死刑犯既然來到了這里:一個被剝奪生命權(quán)利的地方,一個生命旅途的終點站,便是另一種形式的新生。生命是世界上無法用價值衡量的東西,用無價的生命去贖回有價的罪過,這便是一種對世人來說等價的交換方式。這些死刑犯最終都會坐上替代劊子手利刀的電椅上,或上天堂,或下十八層地獄,但無論通向哪里,都帶著他給的綠色希望,這微弱的希望足以抵擋世俗的眼光以及言語。善的本能趨之。
獄吏佩西無疑是喪心病狂,比那些強奸犯、殺人犯更加邪惡卑鄙。他總是將自己的特殊的身份掛在口頭上,動不動就威脅同事,以為身邊的所有人都是膽小鬼,但當(dāng)連環(huán)殺人狂威廉趁其不備反抗的時候,他嚇呆了,像一個木頭,意識消失殆盡;他用最毒惡的語言訓(xùn)斥關(guān)在牢籠里的死刑犯,從未尊重過這些人;他狠狠的踩死了戴爾的好朋友金格先生——一只會帶給獄警歡樂的小老鼠;當(dāng)威廉用手銬卡住他的脖子時,他嚇得尿濕了褲子,威脅同事為他守護可笑的秘密;為了一睹執(zhí)行死刑的過程,以及報以私仇,故意將干燥的海面置于戴爾頭上,當(dāng)空氣中散發(fā)著肉體燒焦的味道、看客們嘔吐的污穢物氣味時,他不知所措,不知如何收場,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保羅……惡的本能趨之。
“咖啡”是一個有著強壯體格、其貌不揚、黑色皮膚的“天使”,他擁有一股不可名狀的神秘力量,治愈了保羅的尿道炎、獄長夫人美琳達的絕癥、使得金格先生起死回生、借用史佩西的手槍殺死了真正的殺人犯威廉、將邪惡的史佩西變成一個神經(jīng)病,下半輩子在醫(yī)院中混混沌沌的度過。他總愛鄭重其事的介紹自己,我叫約翰考夫利,和“咖啡”的同音,只是拼寫方式不同。讓人覺得他是如此的簡單美好,如此的想獲得周圍人群的認(rèn)可。電影用這樣一個丑陋無比的死刑犯重重了嘲笑了一把種族歧視。這個監(jiān)獄里關(guān)著的都是犯下滔天大罪的白人罪犯,內(nèi)心骯臟無比,而他,唯獨的一個黑人罪犯,一個被冤枉的罪犯,雖面目猙獰,但內(nèi)心卻像一個純真的孩子,只想感受人性的美好和溫暖。這是多么大的一個反差和諷刺。但上帝賦予他的神秘力量,一種能看清楚對方內(nèi)心世界的力量,同時身處一個帶著深深罪孽的環(huán)境里,他的愿望就像一個肥皂泡泡,被現(xiàn)實拍得粉碎。他的無奈、他的痛楚、他的疲倦、他的孤獨,又有誰能與他一起分擔(dān),又有誰能向他解釋。
他借助自己的神秘力量讓保羅看清楚了事實的真相,當(dāng)保羅想為他爭取自由時,他毅然決然的拒絕了,他說:“真的,我累了。厭倦在路上,像雨中孤獨的麻雀。厭倦沒有伙伴陪伴,或者告訴我何去何從,或者為什么。我厭倦了人們丑陋的彼此相待,厭倦了每天感到和聽到的傷痛。太多了。它一直就像我腦袋里的玻璃碴……”在執(zhí)行死刑過程中,他的表情是從未有過的安詳與坦然。對于他來說,活著不如死去,生命已無意義。
獄吏史佩西的下場生不如死,“咖啡”并沒有剝奪他的生命,而是將他變成一個神經(jīng)病,過著非人的生活,也許只有通過這種方式,才能徹底贖回他曾經(jīng)犯下的過錯,洗禮他內(nèi)心中的邪惡;“咖啡”將神秘力量賜予了保羅和小老鼠金格先生,當(dāng)身邊最愛的親人、朋友、同事一個接著一個死去,他卻硬挺挺的活著,想死也死不了。也許這是上帝對他的“懲罰”,他活生生的將上帝親手創(chuàng)造的奇跡“咖啡”送上了電椅。
在生命的旅途中,每個人都有不一樣的經(jīng)歷,或生不如死、或死不如生;在死亡面前,每個人都有不一樣的表情,或遺憾、或恐懼、或懺悔、或安詳。當(dāng)踏上通往電椅的綠色征途時,每個人都展露了人性中最真實的一面。